从西点到哈佛：人文科学如何塑造卓越领导者

2025-03-28

自19世纪末以来，“领导力”一词在书籍中的出现频率急剧上升。如今，仅在亚马逊平台上，与领导力相关的书籍就超过18万本，而在哈佛大学图书馆的目录中，关于领导力的索引更是高达170多万条。

尽管关于领导力的著作浩如烟海，真正能够成为卓越领袖的人却寥寥无几。

领导力究竟源自何处？该如何培养出真正具有影响力的领导者？领导者应当是坚定不移，还是灵活应变？他们应该高瞻远瞩，还是脚踏实地？是以自我为中心，还是以他人为先？

哈佛大学校长吉尔平·福斯特提出，人文科学是培养领导力的核心。

以下内容摘自吉尔平·福斯特校长在西点军校发表的演讲，她以深刻的洞察力与丰富的经验，揭示了人文科学与领导力之间的紧密联系。

哈佛大学校长吉尔平·福斯特

来到西点军校，我倍感荣幸。

我的家庭和军队有着很深的渊源，我的曾祖父1883年毕业于西点军校，我们家里一直以此为豪。我最近翻阅了曾祖父的成绩单，发现他在年级里排名第51。这可能听起来不算出类拔萃，但他所在的年级只有52人。他虽未跻身前列，但比1861年毕业的美国内战著名将军卡斯特要好，卡斯特可是当年那届的倒数第一。然而，他并未超越1843年毕业的美国第18任总统格兰特，格兰特在39人的年级中排名第21。

格兰特总统曾坦言，在西点军校时，他常常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中。而在我阅读我曾祖父的遗稿时，我发现他与格兰特总统有着相似的爱好，对语言有着浓厚的兴趣。

我的曾祖父年轻时是一名少尉，曾在美国西部驻守。在那里，他邂逅了我的曾祖母，并开始为她写下深情款款的情书。他甚至在其中一封中写道：“我怕我写得太频繁你会厌烦。”他们相识后的第一个圣诞节，互赠了剑形的围巾扣作为礼物。我的曾祖父将其视为二人结合的信物，他说：“再也没有争吵，没有战争……我们两个人已经对彼此缴械投降。”后来，我的曾祖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晋升为将军，当选为美国参议院的参议员，并在任上去世。

今天，我站在西点军校的讲台上，想谈谈语言对于领导力的重要性，以及富有感染力的言论对于一个领袖的意义，还有人文科学及艺术在培养这些品质中的关键作用。

在西点谈领导力，似乎有些班门弄斧，毕竟西点自1802年起便是领袖的摇篮。然而，“领导力”这一概念，直至19世纪末才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书籍中。如今，亚马逊上关于领导力的书籍已超过18万本，而哈佛大学图书馆里关于领导力的索引更是多达170多万条。

尽管关于领导力的著作汗牛充栋，但真正成为领袖的人却寥寥无几。这不禁让我们思考：究竟是什么造就了领袖？他们是坚定果敢，还是灵活多变？应该具备远见卓识，还是更注重务实？是更多地考虑自己，还是更多地考虑他人？我们如何才能培养出更多的领袖？

虽然这些问题难以得到一致的答案，但有一点是公认的：领袖能够激励他人挑战自我，去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。而当我站在西点军校——这个全球顶尖的领袖训练营时，我仿佛找到了问题的答案：西点军校不仅是一所工程学院，也是一所致力于人文教育的高校。

西点军校之所以重视人文教育，是有深刻原因的。英国文化委员会的一项调查显示，超过半数的领导人持有人文学科或社会科学的学位，而75%的商界领袖认为，最重要的职场技能与人文学科紧密相关，包括分析问题的能力、人际交往的能力和写作能力。然而，传授这些能力的人文学科却正面临危机。一些立法者认为人类学、艺术史和英语专业的学位缺乏实用性，呼吁减少哲学家的培养，增加电焊工的数量，从而在财政上削弱了对高等院校人文学科的支持力度。然而，西点军校的人文学科却逆势而上，蓬勃发展。

当其他高校降低人文教育要求时，军事院校却在加强。在过去的50年里，西点军校已经将课程转变为通识性质的人文教育，其毕业生不仅拥有广博的科学与人文知识，还具备将这种知识应用于瞬息万变的世界中的能力。在这里，人文学科是构建自我意识、塑造性格特点和获得真知灼见的源泉，也是领导人与他人有效沟通的内在动力。

人文科学对领导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：

首先，成为一个领袖需要具备洞见。小说家扎迪·史密斯曾指出，洞见对于领导人至关重要，它是一种“天赋”，能够聆听多种声音，对不同情况保持高度敏感。

西点军校将领导力的发展诠释为“一个人认知自己的能力，以及多视角看待世界的能力”。这种能力就像一本“护照”，让我们能够穿越时空，进行多元思考。

通过研究历史，我获得了多种认识自我和他人的视角。数据本身并无价值；历史也不能告诉我们一切。正如巴顿将军在给1944年在西点上学的儿子的信中所写：“要成为一个杰出的军人，你一定要懂历史。日期和详细的战术策略并不重要，你需要了解人的行为。打仗并不是要打败一个人手上的兵器，而是打败他的灵魂。”

我的偶像，历史学家J.H.富兰克林曾说道：“以知识武装自己”，他以史为鉴，抗击种族歧视。他一生都在矫正历史传统中的错误，对事实与真相有着清晰的认知，尽管这些真相当时并不为人所知或承认。他通过写作展现耐心与毅力，用历史破除愚昧。当我们有勇气挑战所谓的“真相”，就能为过去提供一种不同的诠释。正如富兰克林在2003年所言：“正确的历史，是美好的现在与明天的基础。”

其次，除了洞见，领袖还需要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。

教育与职业培训有所不同。在实际工作中，情况千变万化。战士们深知，在战争中必须保持灵活，迅速理解复杂局势。如果说洞见让我们看清情况，多视角则赋予我们创造性应对挑战的能力，而随机应变则能帮助我们应对意外事件。

在西点军校，训练学生的方法之一是将其置于无法控制的情况下，这被称为“Friction”。这样的训练能激发学生的思考能力，使其超越原有水平。文学、艺术、音乐、历史等都属于“Friction”，它们或令人费解，或引人深思，或激动人心，都会让我们质疑现状，勇往直前，以全新的方式重塑自我与世界。

最后，领袖如何运用语言变得更有说服力？丘吉尔年轻时便深知语言的力量。在桑赫斯特军事学院上学的最后一个学期，他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公开演讲，站在伦敦街头，集合众人，反对禁酒运动。数十年后，在二战期间，丘吉尔向英国人民发表演说，坚持抵抗德国侵略。因此，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而非和平奖，可谓实至名归。

语言的力量是无可抗拒的。很多时候，正是那些将语言视为行动的领袖，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他们激励人们战胜惰性，勇于冒险。这些领袖的共同点是都拥有语言天赋，能够通过语言鼓舞他人。

只有通过学习人文学科，我们才能理解过往决策者的智慧，做到灵活多变并作出正确决策，同时培养激励人心的语言能力。

人文学科代表着人类经验和人性洞见的传统。希望大家能够认识到人文赋予我们的特质，在生活中重视人文，并向他人宣扬人文。让荷马所著的《伊利亚特》成为你的枕边书，让自己成为人文的力量，成为人类未来的力量。

文章来源：https://www.harvard.edu/

原文标题：《To Be “A Speaker of Words and a Doer of Deeds” :Literature and Leadership》

发布日期：2016年3月2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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